它就是老家

发布时间:2017-03-10 文章来源: 浏览次数:

 建1611-1  李熙政

老家是我再也看不到,去不了的地方。

城镇化的脚步迈到了偏远的小村庄,可憎的推土机推平了低矮简陋的房屋,林立起高耸华丽的大楼。这时,老家再也支撑不起疲惫瘦弱的身躯,应声倒下,心里那一团团如花似锦的回忆也附和着老家的倒下而灰飞烟灭。六口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没有太多言语,却都能明白心中不舍。

梁间的燕子衔来了春天,邻居家的水鸭总会先于你体会到春江水温度,门前那不大不小的水库成了它们“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的好地方。

门旁的老柳树自我记事起就一直立在那里,二月的春风吹过,枝条开始吐出新芽,裁出细叶。老奶奶拄着拐杖,穿着母亲给他做的棉袄,依偎在树干旁,口中零零碎碎地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话——那是两位“老者”的对话,似乎是在感谢对方还在不离不弃着,也似乎是在询问彼此一个寒冬过得是否安好,两位“老人”在风中颤巍巍的身姿成了这个春天里难得的消遣。

那一行行南飞的大雁载来了秋天,这是老家最高兴的时候。围墙上金灿灿的玉米,储藏室内的袋袋谷粒,都宣示了父母的胜利。自己也曾有感而发,写下一首《清平乐》:雨灭暑热,风过槐花落。一年好景值秋色,农田忙迎丰硕。苦成甘忙也乐,喜无悲水也澈。远眺无垠金色,耳畔笛声飘过。

拙笔只能道出自己内心的喜悦,却不能写尽老家的欢喜。但我深知一点,老家高兴的秋天,就是我开心的秋天。

伴着卖炭翁在乡间小路的那一声声吆喝,冬天如期而至。北风将水库里的水面吹得结结实实,摇得窗棂吱吱呀呀,晃得多年破败失修的木门咣咣铛铛,我把头缩进被窝,早饭都不想吃了,那时的火炕与现在木床相比虽然有些潮湿,但那是我冬天最温暖的回忆。水库里厚实的冰面成了村里孩子们的乐园,我围上母亲织的围脖,戴土帽子,在冰面上跌倒,再爬起来,经常摔得青一块紫一块,但由于快乐掩盖了疼痛,所以也不觉得痛。

感觉老家的一生就像这片雪花,从天空飘下,飘过了天与地之间的距离,十分漫长,但熊熊的炉火,不由分说,便吞噬了它,又十分短暂。

轰隆隆的机器声把我从梦境中扯回,定神一看,那棵老柳树只剩下树桩,再听不到蝉的鸣响,闻不到花的芳香。爷爷奶奶就像被顽皮的孩子掏了巢的老喜鹊,望着自己的巢久久不肯飞去。老家倒下了,水库被填平了。阴暗的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滴,浸湿了我的眼眶。

它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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