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鸿彦 文贸142-1
蔚蔚是我认识为数不多的几个特殊朋友之一,直白的说她是一个孤独症患者。
从小时候起她就不爱说话,甚至她都没有可以倾诉的玩具小熊,用蔚蔚的话说:我不需要。因此蔚蔚的生活十分寡淡,长这么大蔚蔚没怎么跟人聊天过更不用说讨论,蔚蔚说如果我是一个哑巴也许活的更自在些。蔚蔚还有一个奇葩的小怪癖,她喜欢凝视着飞速转动的电风扇,有时她可以一动不动的看着它坐上十几分钟。我问蔚蔚对着看不清形状的扇叶在想什么,她从来不正面回答我,只是说反正不是彩色的小象或是梵高的向日葵。我嗔笑:难不成你是想把手指放进风扇里?她就白我一眼不再说话,她的孤单感一旦袭来便不再理人。
记忆里蔚蔚一直是很平静的存在,唯一一次的活跃是小学的一次家长会里。那时候流行在班里选出最受同学欢迎的家长,胜出的家长会得到班里某一个同学献上的笑脸别针。那一次的家长会就是蔚蔚主动请缨给那位家长戴上的别针。这绝对是一个让我震惊的事件,一直以来蔚蔚总是冷眼看着班里活动不参加不评论,我猜想一定有什么原因才让她主动了一回。后来谈及此事,蔚蔚才告诉我她的转变是因为她的花心同桌。
阿重,他有一个人如其名的外号“胖胖”。他实在很胖小小年纪就承担起了他那个年纪不该有的体重,但这并不影响他喜欢班里所有的女生。阿重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在自己画有篮球的本子上给班里所有的女生排名,今天谁穿了好看的裙子,谁梳了可爱的发型,谁跟他不喜欢的男生说话了等等这些都成为他评判的标准,于是就有了他第一喜欢谁,第二喜欢谁,第三…第四…蔚蔚曾经不经意的看见了自己的排名,发现自己在二十名开外,似乎也在意料之中。后来有一次阿重中暑难受的紧,作为同桌的蔚蔚义务性的把阿重搀到了医务室,这次以后蔚蔚的排名竟然跃居前三名,蔚蔚俨然成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大红人总是有福利的,某天的午后阿重送给蔚蔚一朵黄色的小菊花,蔚蔚认出来那是蒲公英的花朵。
“也许那只是阿重随手在路边折的一朵小花送给你的呢”我插嘴道。
“可是那是我第一次收到新鲜的花而不是我妈教师节剩下的焉儿边的康乃馨。”
那时候还不懂撩拨之类的词蔚蔚当时只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当然小学毕业后阿重去了上海,俩人再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儿时记忆里的阿重总能使蔚蔚心头一热。
再后来我们上了大学蔚蔚的孤独症依旧陪伴着她。
大二开学蔚蔚决定在学校外面兼职。我担心她一个女孩子自己在外面上班不安全无奈又劝不住她,于是每天傍晚我都去蔚蔚兼职的便利店等着她下班有时要上一碗关东煮边吃边等。便利店的生意不温不火,蔚蔚也乐在其中。
可蔚蔚即使再孤独也到了恋爱的年龄,终于有一天蔚蔚恋爱了,我见过那个男生,是个白衣少年。他们是在便利店里遇见的,少年告诉蔚蔚他喜欢蔚蔚认真摆放东西时的样子,于是一切顺理成章。就这样过了几个月,有一天蔚蔚约我吃饭,我以为她会跟以前一样选择清淡的菜,谁知她却点了一大锅毛血旺又告诉服务员多加辣椒,蔚蔚一定有什么心事。毛血旺上来之后,蔚蔚开始闷头吃起来,为了活跃气氛我说着学校里的趣事,蔚蔚跟以前一样偶尔附和一声。大碗毛血旺下肚蔚蔚终于开口了“他劈腿了,听说她喜欢吃毛血旺。”我以为蔚蔚会哭,她却十分平静的讲述着整个过程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对于蔚蔚来说所有的安慰都不需要,她的孤独症治愈了她很多。
蔚蔚曾说她的孤独症是与生俱来的,她不打算把它改掉,相反,心底的孤独感给她减少了许多人际交往的麻烦。蔚蔚不舍自己的孤独感也许只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有人曾说孤独症患者都有一颗流浪的内心,即使他们的身体安顿了,但他们的思想一直在流浪,也许他们能感知到我们不能感知的。孤独与合群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