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蓝盈盈的光线渐渐暗去,我的心绪却仍因影片而久久不宁。《卡萨布兰卡》里的爱情故事着实凄婉动人,但那句“每个人的气质里,都藏着看过的书,走过的路和爱过的人。”更引人遐想。于是键盘被我敲得邦邦直响。顷之,一行字映入眼帘:我们的现在,藏着谁的剪影呢?
神话故事告诉我们:“你的脉搏里流淌着祖辈的鲜血,你的身上凝结着几代人的春秋。”幼时的我并不懂这句话的深意,认为这么久远的事情跟自己能有什么关系。真是年少不懂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如今才幡然醒悟。人生的剧本似乎一开始就已被写好。历史的重重剪影化作烟雾,一层层按紧压实便形成了我们最初的轮廓,而经历又赋予其浓墨重彩的一笔,使我们从中吸取到独特的见解,最终成为我们自身。
《洛丽塔》中可恶亦可怜的亨伯特·亨伯特如果没有经历在十三岁那年从初恋女友那儿获得炽热滚烫的情欲,而后又因女友突然离世致使这股情愫被锁在体内暗暗发酵,他又怎会将女友的剪影投射到现实中的“性感少女”身上?又怎会投射到年轻的洛丽塔身上?又怎会成为为人所唾弃的恋童癖患者和精神病人?
由此观之,我们对人的理解缺乏一种纵向的公平,即我们只能看到目前状态下已存在的那个人的状态,而看不到历史的剪影加之在他身上的魔力。在生活中,我们唾弃坏蛋,而当我们面对着的是这个坏蛋凄惨的童年、阴暗的家庭氛围的时候,我们还能说出“你赶紧去死吧。”诸如此类的话吗?
“了解一切,就会原谅一切。”列夫·托尔斯泰如是说。当然,会有人反驳说:像这样诉即原罪的方法多累呀,在强调结果即正义的当今社会这种方法真的适用吗?我们倡导广泛的理解和关爱他人,不是为了给予他人遇事找借口搪塞的缝隙,而是唤醒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与包容。因为总有一天我们都会知道:世上的事,原来件件都藏着委屈。
同时,基于过往的不可回复性,我们也不可过分为过去的剪影所束缚而停滞不前。剪影固然已化作我们的血肉与我们融为一体,但人若想自立于世,不得先学会自我接纳而后才能以期改变吗?黑塞《悉达多》中那个最终涅槃顿悟,让世界去穿过他乃至成为万物本身的悉达多,之所以悟得真理抵达彼岸,正是在于他接受了自己的过往。高贵的婆罗门,赤裸行走忍受饥寒的沙门乃至后期成为嗜赌好色的贪婪商人,好也罢坏也罢,他接受命运施与他的一切并从中砥砺,发掘隐藏在最深处的真我之音——唵。
如此潇洒,如此尊严,如此谨饬,如此坦诚,如此单纯而又如此神秘。一个人只有探入了自己的最深处才能有如他一样的神态和举止。所以,请接纳自己并持续奋斗。
时间在每个人身上流淌,人生也由此呈现出动态的平衡。莫因他人产生变化继而生出“这还是我认识的谁谁谁吗”的感慨,也毋庸对自己在探索本我的路上所遇到的挫折而神伤。我们只能一路前行,一路成长。
作者:中1901-3 闫心怡